開云佛寺一趟,蘇靜月心中明顯有了心事。
半日里發呆的次數,比往常要多的多,甚至和鬧鬧阿福相處時,都好幾次走神。
阿福想要娘親抱抱,蘇靜月隨手將身旁的玩偶,遞給了她。
小姑娘又氣又急,扶著床站起來,抱著蘇靜月,糊了她滿臉口水。
依然沒有喚醒發呆的娘親。
直到蘇靜月聽到熟悉的哇哇大哭,才如夢初醒般,將委屈的女兒抱到懷里慢慢的哄。
鬧鬧似乎也意識到了娘親的不同,粘著娘親的次數,也多了起來。
楚辭旁敲側擊幾回,沒能從妻子嘴里套出半分話,心里隱約有些后悔去了開云佛寺。
連帶著伽羅城也不想多待,這處游玩也不過如此,將軍府中冰塊供應足,犯不著跑老遠,花錢避暑。
當天中午在客棧用過午飯,一行人便打算回云州。
蘇靜月離開前,準備了一萬兩的香火錢,交予楚辭手下一名親兵,讓他去開云佛寺捐了香火。
息塵大師昨日話話皆是慈悲,他們沒有交集,卻得寺中菩提至寶,已是老者最大的善意。
她想不到其他的辦法,感謝老者的忠告,只能捐些香火錢。
別的東西不多,唯有錢多的用不完。
卻未曾想到親衛帶來息塵大師圓寂的消息。
就在他們走后不久。
蘇靜月腦袋空了一陣,喃喃道:“在怎么會這樣。”
又反應過來,凈無說的話,還有息塵大師的第三次金簽。
一切早已有了端倪,息塵大師是真的一直在等她。
冥冥之中自有定義。
息塵大師該是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,才會在送走蘇靜月他們后,著急的與兩位弟子相見,做最后的告別。
主持的位子傳給了凈無的大師兄,知行。
那般年輕的僧人,未曾及冠,便成為了開云佛寺第三百二十七代主持。
沒有人不服,知行自出生起,便成為了息塵大師的大弟子,也是伽羅城的佛子。
他是伽羅城的實際掌權人。
凈無有這樣的師兄照顧,此生平安無憂。
楚辭聽聞息塵大師圓寂,也是一愣,他第一時間看向身邊的人,看見蘇靜月紅了的眼角。
蘇靜月傷心,想起和老人初見時,緊張害怕的自己推門而進時,那句和善的“小友終于來了。”
映入眼簾是息塵大師慈悲和藹的面容,僅僅這么點時間,第一次見面,便是天人永隔。
這個世界唯一真正認識她的人,也沒有了。
知行帶來師父臨終前的話,前塵往事消,珍惜眼前,不必來送。
蘇靜月消沉一會,帶著菩提珠的右手,主動牽上楚辭。
“夫君,我們回家吧。”
息塵大師是在告訴她,要好好在這個世界活著。
她一定會的,她好不容易有了這一切,絕對不會放手。
她不會讓自己死的,楚辭會很傷心,一一會沒有娘親,她的鬧鬧和阿福還這么小。
她不能讓好不容易休息下來的將軍爹爹,再一次經歷失去女兒的痛苦。
一如他們來伽羅城時,午歸晚回,回去時顯然要沉重許多,大家的話都少了許多。
明明是放松的一段旅途,最后弄得精疲力竭,蘇靜月覺得有些抱歉。
大家都是因為自己的情緒,才變成這樣的。
她很早很早就成為大人了,即便這幾年,身邊有愛她的楚辭和親人朋友。
蘇靜月依然記得,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,如何讓別人對贊成放心。
所以短短一晚上的時間,將軍府的眾人,發現他們原本郁郁的夫人,又變回之前無憂無慮的模樣。
整個將軍府的氣氛又好了起來。
只有楚辭,依然擔心,可無論他這樣套話,都無法得知,那天上午,息塵大師究竟和月娘說了什么。
他隱隱察覺到,他的月娘,在害怕什么。
離開伽羅城后,楚辭趁蘇靜月睡著,連夜驅馬飛馳奔回開云寺。
知行聽寺門弟子來報,深夜有人來訪時,并未吃驚。
他早已猜到楚辭會來,早在他年幼時,他就認識了楚辭。
三十封侯拜將的大徵第一人,臨安候楚辭,從中年的師父口中,知曉了另外一個大千世界的故事。
這一世,異星入陣,一切都在改變。
“飛鴻將軍。”
知行點燃了燭燈,原本昏暗的房間,亮堂起來。
面前的僧人披上了袈裟,面容年輕俊俏,五官有著明顯的北地風格,濃眉大眼,鼻梁挺直。
楚辭抿唇,知行給他的感覺并不好。
他看不懂這個人,也無法判讀,眼前四空皆無的男人,是好是壞,或是敵是友。
“知行主持。”楚辭面色淡淡,他來不是求人,是詢問。
詢問一個他妻子不開心的理由。
至于知行為何知道他的身份,楚辭不關心,云州,沒有人能構成對他的威脅。
“將軍請坐。”知行禮貌請了請楚辭。
“主持該是知道,我所來,為何事。”
楚辭未多動,他只想早些問完,趕在月娘醒來之前回去。
知行的目光看向站在門口的男子,似乎是在看另外一個人,片息后,他低頭嘆道:“不太像。”
他印象中的楚辭,該是殺伐果斷,叱咤沙場,戰無不勝的大將軍。
不是現在滿腦子情愛的青年將軍。
男女之間的情愛,真令人如此神魂顛倒,哪怕犧牲自己所有的功德和壽命,逆天改命換一個隨時可能功虧一簣的相見。
知行不明白,師父說對于修道之人,情愛是最沒有用的東西。
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,知行不喜歡仰視別人說話,能與他這樣的,只有師父和佛祖。
楚辭不坐,他便站了起來。
師父沒強調的,便是能說的,將自己知道的,告訴老朋友,也沒什么關系。
反正這位將軍對他夫人的愛意,長了眼睛的人,都能看出來,長了耳朵的人,都能聽出來。
“將軍,你可萬千大道,因果輪回。”
“麻煩主持說重點。”
“......施主的夫人是異世之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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