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平之,你怎么會來開封?”
趙錫探出腦袋,向四周看了看,見沒人注意到這里,連忙拉著林平之從巷子里離開,生怕被人撞見。
“你那么緊張干嘛?”林平之撇撇嘴。
“緊張?誰緊張了?”
趙錫瞪了他一眼:“我可是皇族趙氏,你可是叛賊,要是讓別人看到了,你可就不妙了,對了,你怎么會在開封城?”
林平之:“金國皇帝率大軍親征,東西兩路大軍南下,天下震動,這種事情,我怎能不來看看……咦?這就是你的王府?不咋樣啊。”
“走后門!”
趙錫前面帶路,鬼鬼祟祟的樣子頗為滑稽。
開門的是一位老頭子。
看上去是個管家。
林平之打量著周圍:“你好歹是個王爺,府里連個下人都沒有?”
“金國大軍南下,我見情勢不對,已經遣散了他們,讓他們各自逃命去了,也只有那位管家,跟了我很多年,不愿離開。”
趙錫將他帶到了書房,讓人上了茶,盯著林平之,神情嚴肅。
下一刻!
只見!
噗通一聲!
趙錫跪了下來:“林兄,請讓我再叫你一聲林兄,我求求你,求求你救開封城一次,求你了!”
趙錫磕頭!
不過。
沒有磕下去!
林平之制止了他,并將他扶了起來:“有什么事,坐下說吧!”
兩人面對面坐下。
然后。
林平之為趙錫倒茶,又為自己倒滿,淡然開口:“你想讓我救開封,可是你想過沒有,這已經不是金國第一次攻宋了,就算這次我救了,那么下一次呢,下下一次呢……趙錫啊,大宋已經爛在骨子里了,沒救了!”
趙錫身軀一震,眼眶淚水打轉:“我知道,我當然知道,可是、可是……”
“皇上登基后,罷免了童貫、蔡京等人,朝堂剛剛有了一些新氣象,只要給我們些時間……”
趙錫心有不甘:“為什么?為什么會這樣?”
“別自欺欺人了。”
林平之輕蔑冷笑:“如果現在的皇上,是一位好皇帝,當金國南下攻宋第一次退兵后,就該隨時準備迎接金國第二次攻宋,可是呢,你們在干什么?你們不會以為割地賠款議和后,就天下太平了吧?”
“金國滅大遼,滅大燕,狼子野心,你們心里沒點數嗎?”
林平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:“大宋完了!”
砰!
趙錫憤怒,拍案而起,冷冷看著林平之。
不過。
他又慢慢坐了下來,默默端起茶杯,抿了一口:“不錯,我的確是自欺欺人了,皇上去金兵大營議和,回來后,金兵漫天要價,金一千萬錠,銀二千萬錠,帛一千萬匹……這些年來,與遼國議和,與西夏議和,又與大金割地賠款,國庫早就空了。”
“為了滿足金國的條件,皇上下令,搜過開封府金銀……”
咔!
茶杯被趙錫捏碎。
趙錫身軀都在顫抖:“開封一片大亂,人心惶惶,大宋的確完了……我們籌不到金銀,金國就索要女人,而且還是帝姬、宗姬、族姬、宮女等等……奇恥大辱啊。”
“宮中也一片混亂!”
趙錫的手被茶杯碎片割傷,鮮血流淌,卻渾然不覺,他哭得稀里嘩啦,悲痛萬分,樣子仿佛比以前更老了。
林平之端著茶杯,湊到嘴邊,卻頓住了沒有喝,面無表情看著趙錫,趙錫的頭發幾乎全都白了。
趙錫絕望:“帝姬、宗姬、族姬,王妃,不愿意的,要么自縊而死,要么服毒而死,甚至,下不了手的,讓他人代勞……林平之,你說的對,大宋亡了。”
林平之:“……”
兩人相繼沉默。
一言不發。
林平之重新拿起一個茶杯,然后倒滿,放在了趙錫面前。
突然!
趙錫猛地伸手,抓住了林平之的手腕,死死盯著林平之:“林平之,你跟我說句實話,你是不是想當皇帝?”
林平之眉頭一跳:“你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哈哈哈!”
趙錫死死抓著林平之,癲狂大笑,狀如瘋魔,臉上猙獰而恐怖:“我知道,你以一己之力,控制麟州,以麟州為根基,對西夏用兵,占據夏州和龍州,又北上得燕云十六州朔州、寰州等地……如果是你的話,肯定有辦法……你來見我,就是為這個吧?”
“不錯!”
林平之甩開了他的手:“我也老實告訴你,我的人,已經混入京師,等金國將大宋逼到絕路,等大宋徹底失去民心,我自會動手。”
趙錫問:“難道現在還不是時候?”
“……”
林平之深深看了他一眼:“這是你身為皇室成員該說的話嗎?”
趙錫冷笑:“我可不是身在富貴的王爺,你可別忘了,我曾經游歷天下,在丐幫待了很長時間,我知道什么該做,什么不該做……這個天下落在別人手里,不如落在你的手里,因為你也是漢人。”
林平之沉默了半晌,點了點頭:“現在就可以動手,但是那兩位皇帝必須死……我來找你,是希望你帶我入宮。”
趙錫斷然拒絕:“不行,他們可是皇上。”
“你要想清楚了。”
林平之面無表情:“以我的武功,可以從入宮大門,一路殺進去,沒人是我的對手,但我為什么不這么做,偏偏來找你……因為那些將士,不該死在我的手里,他們都是抵御金兵的力量……不過,如果你不答應,我不介意手上染血殺人。”
趙錫內心掙扎:“……”
“趙錫,你要快一點了,金國可不會等你做決斷,為了議和,你們割地賠款,用女子來抵賬,再晚一些……你們趙氏一族的女子都不能幸免。”
林平之平靜喝茶。
這些事,在歷史上可是詳細記載,所以才被稱為靖康之恥,最大的恥辱之一。
為了滿足金國的條件。
甚至,連自己的妃子、女兒、族中女子都送給金國,這是什么樣的君王,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啊。
難以想象!
趙錫攥緊了拳頭,猶豫不定,還在掙扎:“林平之,你當真要稱帝嗎?”
“呵!”
林平之失望,搖頭輕笑,放下茶杯,看著趙錫:“趙錫啊,我看錯你了,我不該來的,你就當我們沒見過吧,告辭!”
趙錫臉色一沉:“你這是什么意思?”
林平之:“這個天下,是天下人的天下,而不是趙家的天下,你們只是機緣巧合管理了一百多年,如今大宋氣運已盡,而你還在執迷趙氏江山,為了你心中那點私念,致天下而不顧,致開封城百姓而不顧,致那些女子而不顧……那就守著你的趙氏江山,毀滅吧。”
說著。
起身。
向外走去!
“站住!”
趙錫臉色鐵青,咬牙切齒,一個字一個字開口:“我、同、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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